□魯珉

青青陌上，四月的風情宛如豆蔻少女，在原野彌漫著。山澗溪邊的桃樹李樹杏樹花已落盡，映山紅卻正吐露著花蕊，還有無數不知名的小花，或嬌或俏，散落在天地間，盡顯那陌上花開的風情。

陌上花開的時節，應驗著春回大地的萬種風情。“春日游，杏花吹滿頭。陌上誰家年少，足風流。妾擬將身嫁與，一生休。縱被無情棄，不能羞。”那個名叫韋莊的晚唐風流才子，也行走在多情的四月，佇立在陌上花前。溫情脈脈，而那曼妙女子，裙裾飄飄，笑靨如花，含羞偷眼，一句“縱被無情棄，不能羞”，流露了追求美好愛情的女子的堅定執著、無怨無悔之心。任心遠陌上，怎不令人飄飄欲醉。

很多年前，就在這樣的四月，讀到那個 “陌上花開緩緩歸”的故事。無論世事如何變遷，無數的故事流逝在歲月的廢墟里。但陌上花開，卻永遠使這樸素的阡陌，承載了一段美麗的愛情神話，承載著一段浪漫的兒女情懷。

不知是多少次翻開林徽因的文集，急速地翻到那首《你是人間四月天》，然后一字一行地細細咀嚼。每讀一次，都會有不同的感受。以前只是覺得她的比喻很妙，讀到的是一種清純的浪漫，現在覺得她內心那種復雜的情感或許無人能懂。如若能夠穿越，也好想能夠去民國的清華園，遠遠地看著林徽因的背影，一起走在這四月里，聽她講一講四月，講一講四月陌上花開。

相比于三月，開在四月的花更是數不勝數。各種花兒在清明前后競相開了。映山紅，繡球花，紫藤花，都伴著這四月的青色羞答答綻放。特別是那映山紅，先是淺紅，再是深紅，最后是艷紅，中間那花蕊像極了一根根小小的龍須，努力地向上伸展著，好像在等待四月陽光的輕撫。

只是四月多雨。這不，這一場雨淋淋瀝瀝下了近二十天了，偶爾放晴，也是為下一場雨打下伏筆。不是說春雨貴如油么？可現今怎么有那么多的雨？就連陌上花開也深感苦楚。開得正歡的花朵，會被打落。剩下沒幾瓣的玉蘭，撒落地上的櫻花桃花，不時被行人踩在腳下。看見那或潔白或鮮艷的花掉落在地上，有心人會一瓣一朵地撿起來，拿回家放幾天也不會枯萎。只是再沒有人像黛玉，將這滿地的紅消香斷用一捧凈土深埋，吟唱那首柔腸萬千的《葬花吟》。

或許，只有四月才配得上“一犁春花盛開”。只要見到這幾個字，就能聞到四月泥土的芬芳。也是，鄉間的四月無閑人，江南大多在四月開始收割小麥，騰出的水田就準備著播種早稻了。農人們的四月，雖然有花相映，但也是最忙碌月份。

所以，四月不僅僅是花開的季節，也是一個播種季。四月的太陽，伴隨著上學孩童匆匆的腳步升起，在勞作莊稼人揮動的手臂上跳動，在鋤禾晚歸的老農瘦長的影子里歸去。

其實，四月也是收獲季。不必說酸甜可口的櫻桃，也不必說香如幽蘭的清明茶，就是那不起眼的香椿、野韭菜、嫩竹筍，采摘下來，即使是簡單地拌成涼菜，也能色香味俱全，成為人見人愛的美食佳肴。

四月的陌上，注定會在眼眸里映成一汪五彩繽紛，慢慢地浸染田野和山嶺，或濃，或淡。只是城市里的花是沒有季節的，一年四季都是那樣，無色無味，不像陌上的花，能夠肆意成一幕春的多彩。

四月的陌上風情，溫婉成一幕多彩的花海，把希冀與美好開遍在這個如詩的季節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