乙巳年是蛇年。蛇是一種讓人感覺十分神秘的動物，長三角的蛇地名也是如此。與數不勝數的龍地名相比，蛇地名顯得頗為冷清，這越發使其增添了神秘之感。

蜿蜒連綿的河流總被人們添上“龍”的美名，與龍形態相似的蛇卻很少用以命名大型河流，鹽城蟒蛇河則是個例外。蟒蛇河流經鹽城老城區，被視為鹽城母親河，龍岡古鎮、先鋒島、泰山廟、博物館等自然、人文景觀點綴河岸，蟒蛇河成為承載傳奇的所在。

放眼整個江蘇，蛇地名再無第二例這樣的禮遇。蛇地名在江蘇中、北部稀少，這種情況到了蘇州卻有了質變。蘇州的蛇門與蛇王廟讓蛇地名有了“蛇文化”性質的升級。蛇門位于古城東南的桂花公園內，其得名的原因與該城門的方位有關：春秋吳國之時該城門處于巳位，且表示這一方位的越國臣屬于吳國。古城東北方向的婁門附近有一座小型的蛇王廟，其歷史卻源遠流長。吳江區黎里鎮元鶴村的駐地叫作蛇垛港，過去也有蛇王廟。蘇州文獻《清嘉錄》中稱四月十二為蛇王生日。蘇州水鄉歷史上存在蛇崇拜現象，甚至延續至今。相城蛇涇、吳中蛇口灣、吳江蛇舌蕩……蘇州蛇地名的豐富度也進一步增添了蛇文化的神秘感。

蘇州的蛇地名在江蘇是個異數，對浙江而言卻是常態。浙江多山，名為“蛇山”的山丘很多，它們遍布杭州、余姚、象山、磐安、常山、溫嶺、樂清、蒼南等多地；浙江帶“嶺”的地名也很突出，如溫嶺與仙霞嶺。湖州蛇嶺、寧波蛇箭嶺、寧海黃蛇嶺等則凸顯了“蛇”與“嶺”的結合；浙江海島數量居全國之首，蛇地名也嵌入其中，如寧波有大黃蟒島，玉環有蛇嶼、蛇礁，三門蛇蟠島更是4A級旅游景區；嘉興一帶為水鄉平原，河流以“蛇豐浜”“蛇樹浜”“蛇婁浜”等命名也就順理成章。

浙江還有“塢”“岙”“坑”等更加具有本土特色的地名，三者都有凹陷地的含義。“塢”多為山谷，“岙”是山間平地，“坑”在表示凹陷地的同時又常衍生為短小溪流。衢州蛇塢、龍游蛇塘塢、舟山大蛇岙、溫州蛇浴坑、永嘉蛇公坑……蛇地名深深參與浙江地方文化呈現之中。

雖然水鄉蛇多，且先民文化中存在對蛇的崇拜，但很多時候人們也會忌諱提“蛇”，地名中的“蛇”也可能因此被隱去。這使得原本就數量不多的蛇地名因此顯得更為稀少了。

上海松江“云間九峰”中最著名的為佘山。根據松江民間故事中的說法，佘山原本叫作“蛇山”。這一觀點難以考證，但可以肯定的是，位于崇明區的另一座“佘山”在歷史上確實長期叫作蛇山。有著“上海第一哨”之稱的佘山島，似乎名聲并不大，但在地勢上十分重要，它是上海唯一的領海基點所在地。清代文獻《吳趨訪古錄》稱其“蜿蜒而委蛇，象形表其異”，說明這座小島因形態似蛇而得名蛇山，“佘山島”是當代才有的新命名。

河流也有類似的情況，揚州有條芒稻河，聽上去與蛇無關，其實它舊稱蟒導河，命名與河流形態有關。寧波寧海王社村村名也是根據“黃蛇”諧音而得名的，相比山水中有蛇之名，村名中的“蛇”就更加不受歡迎了。

長三角的蛇地名似乎總體不夠“大氣”，它們深藏于一座小山、一條小河、一處名不見經傳的自然村。但通過尋找這些“草蛇灰線”，卻能窺見舊時的風俗面貌，體驗家鄉的“原生態文化”。

□黃浪